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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“布病”相关的记忆
发布日期:2016-02-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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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有时候,一些从未想过要记住的东西,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,却会因为某件不起眼的小事,又从记忆的深处跳出来,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,仿佛就在昨天,真是奇怪。

  前些日子,内科的梁主任对我说,科里收治了一名发热待查的病人,能想到的病都排除了,还是不知道什么病,抽血培养的结果出来了,检验师却认不得显微镜下的病菌,最后还是请上级医院会诊,才确诊为“布鲁氏杆菌”病。

  听到“布鲁氏杆菌病”这几个字,我的心中“咯噔”一下。那一瞬间,我回到了少年时代,回到了庙儿沟,回到了一七○团。

  那一年,我们家从团结农场调到了一七○团。那时我还在上初中,那时候的兵团,还是一个年轻的群体。我们的父辈还都没有进入老年,尽管他们身上的旧军装早已没有领章、帽徽,但还象以前一样履行着军人的职责,用生命捍卫着并不属于军人自己的利益。

  一天,我和同学们在劳动的时候去黄土坑挖土,装车。黄土,在庙儿沟是一种矿藏。不过,当时的黄土坑,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坑,用现在的话讲,叫做“开发早期”。黄土坑的前边,就是团里的墓地。装完土,我和几个同学便溜达到墓地去了。墓地并不大,也没有多少坟丘,其中一块木板做的墓碑上写着“马存乾之墓”。同学告诉我,这是初一班马秀英的爸爸,是打“发烧针”打死的。

  “发烧针”是什么?同学告诉我,牧区流行一种传染病,叫做“布鲁氏杆菌病”,得上以后很不好治。后来相关研究单位研制了一种药品,拿到我们团来试验,这就是“发烧针”。这种针剂注射到人身上之后,人就会发高烧,期望通过这种人为的高烧杀灭体内的细菌。当时来试验的时候,患病群众都不愿意配合,领导就动员大家来参加,马秀英的爸爸是一位党员干部,便带头参加试验,打了“发烧针”,结果就给打死了。

  从那以后,我才认识马秀英,她比我低一年级,是一个很腼腆的女孩,家在连队,她住校。上学的日子里,从来没有听到人们谈起过她,只有一次听说她病了,心慌得厉害。

  “批林批孔”那一年的冬天,我到石河子兵团二医院看病。返回的时候,同车的一位现役军人和我一起在庙儿沟下了车,那是一个很文静的人,瘦瘦的,戴一副眼镜。他告诉我,他是来探亲的,是马秀英的舅舅。那天晚上团里放电影,我领他来到团部的总机室,值班员是高年级的一位女同学,已参加工作,认识马秀英。她听我介绍了情况后,立刻起身到大礼堂找来了马秀英,随即挂通了一连的电话,让姐弟二人通了话。“你是姐姐吗?我是谷云啊!”是那天弟弟跟姐说的第一句话。

  在一七○团的几年里,我也曾在羊群分娩季节下连队放过羊,更有许多接触牲畜的机会,幸运的是我没有染上布鲁氏杆菌病。但我知道,当时团里有许多人得了这种病,虽然不至于送命,但对身体的损害还是很大的。

    离开一七○团已经几十年了,我没有再听到过马秀英的名字,也没听人说起过“布鲁氏杆菌病”。这种病现在应该已经可以治愈,“发烧针”之类的办法当然早已被抛弃了。庙儿沟的黄土坑应该还在,墓地也应该还在。不知道马秀英父亲的坟墓,有没有换一块石头的墓碑。也许,老人们还记得他是一位病故的军人。但我想,他应该算是一位英雄,一位烈士。他的墓碑上,应该刻上“烈士马存乾”。

作者:冯澍